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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2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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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2章

蒼穹一碧如洗, 日光鋪蓋大地,甄伏與曹顯卻能恰到好處地隱在一處陰影中。

山風不時掠起兩人的衣袖和青絲,與野草一同狂舞。

入目之內, 除卻頭頂奪目之暉,便是眼前曹顯眸中點點星辰。

他鳳目半瞇, 眉尾飛起, 少見地勾人一笑, 毫不掩飾心中的高興和得意。

甄伏見他神采飛揚,心跳也不由快了些,然面上卻壓抑不顯,只睫宇輕顫,躲過他灼熱的視線,瞟過蒼天大樹, 又掠過伏地青草, 再看向前方崎嶇山路。

忽地似是靈光一現, 尋到了化解局促的措辭,她當即豎起一根青蔥白指,戳向曹顯的胸膛處, 拉開兩人過近的距離,語氣不善:

“阿耶倒沒說這些, 只讓我來問問你, 濮國局勢是不是很覆雜,我們此去是不是會過得很苦。”

這話四兩撥千斤, 果真奏效。

曹顯劍眉一擰,近在咫尺的臉當即退後半分, 鳳眸裏的光芒也稍稍褪色,似是在思索什麽。

甄伏抓著機會, 便想從他的禁錮裏逃脫,開始扒拉他的鐵臂。

然曹顯沒有半分要松手的意思,橫眉一挑,睨向甄伏垂首露出的光潔額面,不屑一笑:

“與巴蜀相比,除了氣候略差一些,還有什麽可談得上覆雜的?”

他言語間的傲慢展露無遺,仿佛真的沒什麽大不了的事兒,只把長腿一伸,踩在一旁的矮石上,霸道地攔下甄伏幾經挪動才尋到的退路,對她形成包圍之勢。

甄伏見狀,心下一餒,擡眸一瞪,“那麻煩事兒可多了去,甄家是後漢開國功勳,到阿耶已是第三代朝中重臣,如今是棄了家業拜入濮國,前途渺渺,阿耶能放心嗎?”

她一邊說,一邊不住地以指尖戳著曹顯,言辭愈發激烈,只是連她自己都沒發現這音調裏含了幾分撒嬌嗔怒:

“後漢本與阿耶母族、我的母族沾親帶故,越魏雍皆有母族親友,阿耶此番留在濮國,也沒與他們招呼一聲,此後也不知會埋下什麽禍根。”

“這樁樁件件可不都是麻煩?”

她說得著急,氣息急促得輕微紊亂,粉嫩的臉頰也隨之微微泛紅。

曹顯愕然承受甄伏大開的話匣子,見她難得將真實的著急模樣顯露出來,心下有些好笑,又莫名有些高興,便繼續由她發洩一通。

“況且我本是王上的未婚妻,如今我......”

話未說完,甄伏才察覺古人常說話說得過密容易惹上禍事,這勸告果然不假,因為曹顯的眸中的神色忽地轉冷,繼而轉為深不可測的幽深。

他噤聲不語。

甄伏眼睫怯怯地垂了下去,她可從沒忘記自己的另一重身份——巴蜀王上的未婚妻。

她承認離開巴蜀尋父有拖延婚期的嫌疑,確認不再需要回巴蜀履行婚約時她心底也有過僥幸。

然她這一出,便算是背叛了劉閩,逃了婚。

再不濟,劉閩對她甄家算是好的,對她也很不錯,只不過,她與他至多不過盟友約、兄妹情罷了,倒是旁人將這事傳得神乎其乎......

“王上與我......”

“他與你什麽?他這樣對你父親,你還念著他?”曹顯忽地欺身壓來,才被甄伏拉扯出的空間又被擠壓,蠻橫t地打斷了她的話。

每每提起劉閩,曹顯總會有些情緒不穩,然既選擇了留在濮國,甄伏便想將這事說開,誰料曹顯還是這麽難溝通呢?

她頓了頓,琢磨一下措辭,才盡量以安撫的語氣說道:“我不念他,但他畢竟是天子,對逃走的使臣與未婚妻,不一定會留餘地,我們若在濮國,於主公也未必是一件好事。”

“你是覺得我還怕他?”曹顯鳳眸大張,像是燃氣了熊熊怒火,“他一個逃難帝王守著一塊彈丸之地,你覺得他與我有一戰之力?他還能比得過我?”

甄伏在想她說的是這個意思嗎?

她不過想提醒他多提防一分,並沒有捧高踩低的意思。

思及此,她又極盡耐心提醒道:

“主公雖文武雙全,戰功赫赫,然越趙魏三國差點將濮國九萬大軍拖垮是不爭的事實,而王上背後可還有強勁的母族雍國做後盾,你可得當心。”

濮國與雍國一東一西,皆是抵禦外族的利刃,守護神州的強兵。

單是兩兵相對尚且難分勝負,況且劉閩還是可號令諸侯的天子,若是各國聯手對抗濮國,那曹顯恐怕毫無勝算。

然甄伏的話在曹顯聽來,言外之意便是他比不過劉閩,奇奇怪怪的好勝心騰起,他的氣息陡然變得危險:“你覺得我比不過他?護不了你?”

甄伏一楞,察覺曹顯已經徹底誤解她的意思,便急著要解釋,然話未出口,又被打斷:“還是說,你也打算隨時逃回巴蜀,做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王後,與他一同號令天下諸侯?”

他的問話並不是惡意諷刺。

他的母親,當年便是拋棄父親,退回濮都,與王叔一同號令文臣武將,硬是沒有撥出援兵,讓父親在等待馳援中被外族活活困死。

他決不允許甄伏有一絲背叛他的可能。

他的眸光變得愈來愈淩厲,仿佛要吃人。

甄伏終於察覺不對勁,她試圖平撫這頭雄獅的怒火:“阿伏絕無小瞧濮國的意思,也絕不會......”

“你今日既沒有走,便永遠不可能離開我了。”仍舊沒等甄伏說完,曹顯大手已經握住她的後頸,掐斷了她的話,帶著盛怒不容反抗地堵住了她的唇舌。

她不知道好端端的交流怎麽就將他惹毛了,不僅動手還要動口,蠻不講理。

再一想到不遠處還有林其帶著一個個士兵在檢查布防,只轉個身便能瞧見他們兩人,她更覺曹顯簡直是個不過腦的瘋子。

她嘗試掙紮著去掰曹顯攏在她身上的手臂,想方設法與他好好溝通。

然與從前幾次不同,除了鋪天蓋地的強勢侵略和占有,兩人的糾纏中似還存了一絲懲罰的意味。

他將她的每一處細膩都粗暴的啃咬一遍,甚至要等來她壓抑地低低嚶嚀呼疼,他才將口齒移至另一處。

盈上水汽的雙目漸漸朦朧而茫然,視覺的消退讓甄伏被曹顯折磨得又急又氣,再沒一會兒便失了神智......

“主公,您怎麽還在這?”林其的大嗓門總是適時地出現。

在他的視角看去,小道數丈外的曹顯正微微躬身,面對石壁而立,雙臂似是撐在壁上,下袍掩在小腿高的野草叢中。

甄伏那相較於曹顯而言嬌小的身量,自然被完全掩蓋,未露出一絲一角的痕跡讓林其瞧見。

還被曹顯攔腰墊腳相迎的甄伏驀地一怔,攥緊曹顯衣襟的手一松,身子霎時滑落,又被曹顯握得更緊。

回過神的她眼睛霎時清明,驚慌地與曹顯對視。

本還沈浸在掠奪的成就快意中的曹顯見她慌亂,反更被激起了興致一般,忽地眸色一變,染上了幾分戲謔。

大約在他的骨子裏也與母親一樣,貪圖片刻的享樂與刺激。

他無視甄伏的暗示,反再一次壓緊她的腰身,將她嵌得更深。

甄伏一急,見他不管不顧,心中惱火,當即破罐子破摔,順著他的舌尖一纏,上下口齒毫不留情的用力一合。

兩人的唇齒間霎時漫延開一股濃烈的血腥氣味。

曹顯自然沒有想到甄伏甘願傷敵一千,自損八百。

他吃痛一頓,便被她尋得了空,一把推開。

沒等他伸手去攔,甄伏已經在林其的驚愕中出現,垂著酡紅的小臉,繞過他,頭也不回地徑直快步往山下方向走去。

“這......”目瞪口呆的林其看著甄伏落荒而逃的背景半晌,又回過頭來看主公。

這會兒,曹顯正抹掉嘴角處掛著的血水,眉目炯炯,緊緊盯著甄伏離去的方向,頗有一種獵物得手的快意。

“林將軍,方才主公和阿伏姑娘是在那個嗎?”一個士兵楞頭楞腦,舉著兩手,相對彎了彎大拇指,低聲問道。

“是呀,是呀。”又一個好事士兵湊上來,低聲附和:“我就說,當時松陽城外主公救阿伏那事就是沒完,這不,果真好上了。”

“我看主公和阿伏姑娘郎才女貌,很般配呢。”

“瞧你們一個個,都沒活幹了是嗎?”林其一聽,見曹顯的眉尾也稍稍挑起,忙連敲兩人腦袋,故作發怒地喝道:“凈在這處嚼舌根。”

那三兩八卦士兵皆抱著自己吃痛的腦袋,頗有些委屈:“林將軍,這不是查完布防了要回去嗎?哪還能有什麽活。”

林其一楞,還想說什麽,卻見曹顯又眉眼淩厲地往他們這處掃了一眼,忙上前拱手:“屬下方已查完各處布防,撤兵路過,什麽也沒看見。”

曹顯挑眉,一甩寬袖,擡腳往甄伏離去的方向大步走去,輕飄飄丟下一句話,恰能讓林其一眾以及走得還不算太遠的甄伏聽得一清二楚:

“看見便看見了,你還害羞呢?”

甄伏在前狠狠跺了跺腳,腳步又加快了些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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